- 我签完字那天晚上,天很黑,客厅的灯却没关。我上楼时,从楼梯口回头,看见妈妈还坐在那里。眼睛红得像刚剥开的虾壳,手里还攥着我小时候用的铅笔盒。上面印着我用贴纸拼的名字:林清婉。她像是想说什么,又闭了嘴,低头,像在发呆,又像在自我说服。我一句话都没说,转身回了房。门一关,我耳边瞬间安静了。可心跳却吵得要命。我躺在床上,闭着眼睛数了五百个数,窗外月亮不动,她也没睡。我听见她屋里传来窸窣声,药瓶的轻响,水杯落在地上的声音,还有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自言自语:“她变了……”她当然不知道,我变的,是整整一辈子的后悔和眼泪。凌晨两点,我偷偷下楼。她还坐在沙发上,靠着抱枕,眼睛睁着,像个没电的布偶。我走过去,给她盖了件薄毯子。她像被惊到,轻轻抬头。“你还没睡?”她声音哑了,像在沙堆里找回音。“写申请书。”我顿了顿,撒了个小谎。她点点头。我看着她,她也看着我,像想从我脸上看出一点软化、一点犹豫。可我没有。她眼神里的希望一点点灭掉,像夏天最后一场雨。她哑着声音问我:“你是不是怪我?”“没有。”我说。她苦笑了一下:“你爸不是突然给你两个亿的,他不是想送你出国,他是想送你走。”“我知道。”她抬头看我,眼睛亮得吓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