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后,苏府张灯结彩。
“听说赵小姐是在上元灯会一见钟情,非咱们大少爷不嫁呢。”
“尚书大人原本是不同意的,谁知……”,小丫鬟突然噤声,因为喜乐声已到门前。
我缩在人群里,看大少爷牵着红绸引新妇入府。
“到底是尚书府的掌上明珠,”
身边的婆子酸溜溜地说,“听说为这门亲事,赵小姐绝食三日,硬是逼着尚书大人点了头。”
我看向新娘腰间那块羊脂玉佩——就这一件饰物,怕是抵得过普通百姓一家两年的开销。
大婚第五日,我正在花园搬花,少夫人院里的李嬷嬷便风风火火地找我来了。
“白露,少夫人传你。”,李嬷嬷一脸鄙夷地看着我。
正院里,少夫人赵明兰端坐在贵妃榻上,葱白似的手指捻着碧玉茶盏。
“奴婢参见少夫人。”,我跪伏在地。
茶盏搁在几案上,“抬起头来。”
我战战兢兢照做。
少夫人的目光像把小刀,一寸寸刮过我的眉眼。
半晌,她突然笑了:“果然是个美人胚子。”
“奴婢不敢……”
“母亲说得对,留着你迟早是个祸患。”
她轻***腕上的翡翠镯子,“听说你娘早年病死了?”
我连忙低下头:“是……是的……”
“可怜见的。”
少夫人弯腰扶我,“我托尚书府给你寻了门好亲事。”
我怔住了。
“我母亲把你的生辰八字递到将军府谢夫人手里,钦天监说了,你命带福星,可冲煞解厄……”
直到被架出房门,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这番话:“……谢小将军虽然快死了,可也比普通百姓家强多了。”
下人房里,李嬷嬷边看我收拾边啐道:“算你走运,谢家满门忠烈,再落魄也是将门。能嫁过去冲喜,也是你的福气……啧啧啧,好好感恩少夫人吧,说不定啊,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夫人。”
谢小将军……京城谁人不知?
十八岁就率军出征,年初却在雁门关身受重伤。
传闻都说,兴许活不过今年冬天了。
他如今尚未婚配,若是活不过拜堂,我可能就得跟着棺材入土配阴婚了。
不过,若不是如此,这好亲事也落不到我这个身份卑微的小丫鬟头上。
也不知道尚书夫人是怎么跟谢夫人说的,谢府竟还给我置办了一份不错的嫁妆。
五更天时,我穿上了将军府送过来的大红色嫁衣,嫁衣上******金线绣的并蒂莲和凤穿牡丹,沉甸甸的。
李嬷嬷往我手里塞了个苹果:“拿着,讨个吉利。”
谢将军虽还在病中,但谢府比我想象中热闹。
张灯结彩,府门大开,管家带着十几个仆妇在门口张望。
见我下轿,一位妇人快步迎来。
“这就是白露吧?”
她握住我冰凉的手,掌心温暖,“我是无咎的母亲。”
我膝盖一软就要跪下,却被牢牢扶住。
“好孩子,别怕。”
正厅里供着谢家祖先牌位,我被领着三拜九叩。
喜房设在谢将军的卧房。
推开门,浓重的药味里混着丝血腥气。
拔步床上纱帐半垂,隐约可见上面躺着的人。
红烛高烧,我蜷在床边的矮榻上,盯着床上那人。
烛光下,谢将军的面容年轻英俊,只是唇色惨白如纸。
“将、将军?”,我小声唤道,自然没有回应。
窗外梆子敲过三更,我轻手轻脚走到床前。
我盯着他看了许久,咬着唇,颤抖着将手放在他手背上——好凉。
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。
我惊得要缩手,却被猛地被抓住。
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,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看进我眼底。
“水……”
我吓傻了,直到他皱眉才回神。
慌忙去倒茶时打翻了整个托盘,瓷片碎了一地。
“对、对不起!奴……奴婢这就……”
“你是谁?”,他目光清明得不似久病之人。
我吓得直接跪在碎瓷片上,膝盖生疼:“江……江白露,来……来冲喜的……”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谢夫人冲进来时,谢将军正撑着身子要坐起,而我还跪在碎瓷片里发抖。
“无咎,”
谢夫人扑到床边,“你终于醒过来了。”
谢将军安抚了下谢夫人,又越过她看向我:“你膝盖流血了。”
我这才惊觉碎瓷割破了衣裙,血迹流到地板上。
眼前突然天旋地转,饿了一整天后又受到惊吓,我竟晕了过去。
恍惚间,似乎听到有人说话:
“……赵尚书府上送来的?”
“……说是赵小***家府上的丫鬟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既然冲喜有用,那便留着吧……”
小说《将军的冲喜小丫鬟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