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街头

老天一定是故意的。 黄庭瑜略微往许芷娅的方向靠了靠，低下头，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。在开派对的场合，她再一次见到西装男人那张脸。眼前站的的人看见她，也露出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，随后一移动，一半身子都超出她的视野范围。她咬唇看那人的背影，脱下西装外套只留白衬衫，身形板正，仅凭第一印象不算坏，不像是会拿拉链的事不放过她的那类人。 “居然是书店欸，好酷哦。”王恬心惊讶起来。 随王恬心的惊讶声，从二楼传来一个温柔的应答声。 “她们来了。” 安娜现身，用神秘兮兮的笑容把她们带进屋。不发光的店招牌上写着「独室书店」，这一间拥有两层独立空间的书屋装修古典，二楼几乎都是中古书，艺术书、摄影集、漫画和绘本不整齐的挤在书架里，像日本漫画里会出现的古早书店。 从暗门进来，就是不算宽敞的起居室。 “派对当然是人越多越开心啊，可惜今天小绿她们不能来参加，不然就更热闹。”安娜的声音有绝对的吸引力优势，声声入耳，不管多么僵硬的气氛都能够融化。“我问林先生愿不愿意一起庆祝，结果发现他们住的地方和庭瑜家就隔了一条街，超级有缘。” “我叔叔的书店，大家不用客气，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。”林嘉良说着，在安娜身边坐下。 “我和他还是老乡。”安娜笑着说。 “对，这次工作在台北，所以我和维宸暂住在这。” 室内淌着混有印刷制品味的空气，黄庭瑜一边听，一边把身上的浅色外衫脱下。她特意坐在靠墙的沙发位，距离西装男最远的位置。众人和气地自我介绍后，带着仍然残留的一点陌生和尴尬气氛开始交谈，期间，林嘉良问起他的情况。 “维宸头还痛的话，下楼休息吧。”林嘉良接过王恬心递过去的两杯椰子汁，一杯递给他。“你刚刚喝那么多酒，不能再喝了。” “欸？维宸不舒服哦？那去休息。”安娜不禁担忧起来。 黄庭瑜借着这个机会盯着他看。从鼻梁开始，目光下落到嘴唇，再往上，细长的眼。她觉得对方神似一名日本演员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。是因为听到他说头痛的缘故吗？…

老天一定是故意的。

黄庭瑜略微往许芷娅的方向靠了靠，低下头，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。在开派对的场合，她再一次见到西装男人那张脸。眼前站的的人看见她，也露出像见了鬼一样的神情，随后一移动，一半身子都超出她的视野范围。她咬唇看那人的背影，脱下西装外套只留白衬衫，身形板正，仅凭第一印象不算坏，不像是会拿拉链的事不放过她的那类人。

“居然是书店欸，好酷哦。”王恬心惊讶起来。

随王恬心的惊讶声，从二楼传来一个温柔的应答声。

“她们来了。”

安娜现身，用神秘兮兮的笑容把她们带进屋。不发光的店招牌上写着「独室书店」，这一间拥有两层独立空间的书屋装修古典，二楼几乎都是中古书，艺术书、摄影集、漫画和绘本不整齐的挤在书架里，像日本漫画里会出现的古早书店。

从暗门进来，就是不算宽敞的起居室。

“派对当然是人越多越开心啊，可惜今天小绿她们不能来参加，不然就更热闹。”安娜的声音有绝对的吸引力优势，声声入耳，不管多么僵硬的气氛都能够融化。“我问林先生愿不愿意一起庆祝，结果发现他们住的地方和庭瑜家就隔了一条街，超级有缘。”

“我叔叔的书店，大家不用客气，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。”林嘉良说着，在安娜身边坐下。

“我和他还是老乡。”安娜笑着说。

“对，这次工作在台北，所以我和维宸暂住在这。”

室内淌着混有印刷制品味的空气，黄庭瑜一边听，一边把身上的浅色外衫脱下。她特意坐在靠墙的沙发位，距离西装男最远的位置。众人和气地自我介绍后，带着仍然残留的一点陌生和尴尬气氛开始交谈，期间，林嘉良问起他的情况。

“维宸头还痛的话，下楼休息吧。”林嘉良接过王恬心递过去的两杯椰子汁，一杯递给他。“你刚刚喝那么多酒，不能再喝了。”

“欸？维宸不舒服哦？那去休息。”安娜不禁担忧起来。

黄庭瑜借着这个机会盯着他看。从鼻梁开始，目光下落到嘴唇，再往上，细长的眼。她觉得对方神似一名日本演员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。是因为听到他说头痛的缘故吗？现在她觉得对方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病郁的气息。头痛刚刚居然还想直接淋着雨回去，她思忖，担忧夹杂着好奇滋生，反应过来，摆弄着无辜的环保袋。

“不用勉强啦，没关系，头痛的话就先去休息。”林嘉良再次劝道。

李维宸点点头，单手插腰，站起身。“那我就先下去了，你们聚。”

“嗯，没关系没关系，快去休息吧。”安娜轻声细语地说。

黄庭瑜的目光落到李维宸清瘦的身材上，再往上，不小心视线相触，她若无其事地扭过头。

李维宸离开后，安娜问起他的来台原因。

“名义上是跟我一起来看展会，不过其实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旅游啦，毕竟现在陆客来台不是没开放嘛。”林嘉良边说边摇头，“这次下签还蛮快的。”

“旅游哦，那很好啊有这个机会，”安娜熟练地使用开瓶器，“打算带他去哪里玩？”

林嘉良摇摇头：“不用带，他以前有来过台湾。”

“你们两是什么关系？”王恬心问，“我刚刚听到他喊你师兄。”

“大学认识，我比他大三届，”林嘉良淡然一笑，“我留在大陆创业，他毕业后就来我们公司。叫老板的话感觉很生疏，又是朋友，所以我还是让他喊我师兄。”

“意思是师兄姐就相当于我们说的学长姐喽。”王恬心认同似点点头，打开炸鸡的酱盒。

“是。”

“那你们这次来台湾会待多久？”许芷娅问。

“差不多……八天。”林嘉良和气地说。

黄庭瑜默声听着，莫名其妙地感觉被扎了一下。

“八天哦，那他有要去台中台南吗？”安娜感慨道，“时间感觉有点不够玩。”

“应该没有吧，他说只是想在台北逛逛看。”

林嘉良回答的间隙，一旁的许芷娅已经默默准备好瓶装酒和杯子。

灌醉王恬心的作战开始了。黄庭瑜不喝酒也不擅长劝人喝酒，作为后援没有别的任务，找一个理由躲身在外厅看书。除陷在音乐里的日子，她像这样看书，用一行行文字把自己裹进想象的世界中。她翻过来，夏目漱石的《梦十夜》会出现在这里，估计是某个光顾书店的客人随意摆放的结果。

合上书时，屋内不知何时没了动静。她伸展着身子站起来，敲开门，被四个东倒西歪的人吓一跳，无奈蹲身收拾地上的酒瓶，又本能般朝后望一眼才回过头。

安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见她，露出一抹自在的微笑，随后像美人蛇一样缠上来：“卡拉 OK！”

“什么卡拉 OK 啊。”她瞥一眼安娜，因为酒气逼近而眯起眼睛，语气有些无奈。“你们怎么会喝成这样。”

“我问嘉良，说如果回台南要去哪里，结果我和他异口同声——”说完，安娜痴痴笑起来，情景再现：“卡拉 OK！”

黄庭瑜的肩膀沉下来：“台南的卡拉 OK 有很出名吗？”

“不是，很普通，但是我们就是心有灵犀——”安娜歪头倒向林嘉良，用手戳戳他的肩头，对方已经完全醉倒，没能给出反应。

她将安娜的手扳回来，沉默了一下，“欸？怎么把嘉良哥也灌醉了啊，他不是不太能喝吗？”

“嘿嘿嘿…他很好人哦…帮我顶酒欸…他还说很喜欢我的声音…”安娜说完，带着微笑扑过去，像撒娇的猫一样，轻轻将头靠在林嘉良肩上，对方无意识地干咳几声，原原本本地接受。

黄庭瑜抬起眼，点了点安娜的鼻尖：“安娜姐，你可是说过四十岁之前都要跟音乐做夫妇喔，不要出轨了。”

“是啦，我不会离婚，更不会出轨，所以好遗憾……”安娜叹气，声音越来越小。

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。

酒瓶聚拢在一起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，她刚要找袋子收拾，许芷娅哼哼唧唧地动了一下。脸颊如同刚成熟的苹果泛着红，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在美梦中。

“芷娅，有醒着吗？”黄庭瑜担忧地轻拍对方的脸，“你们不能在这里睡啦，会妨碍书店开门喔。”

“没！关！系！我可以自己走！”许芷娅大声说，“我可以自己走！”

她叹气，拉着许芷娅起身。“好啦，芷娅清醒一点，我先带你跟恬心回家。”

“回家？好！我们回家！”许芷娅拍着桌子站起身。

黄庭瑜牵着许芷娅下到一楼，经过一楼的小房间时透过门缝看一眼，里面并没有人。回到二楼将王恬心背上，她再次下楼，像照顾幼稚园小朋友一样哄着许芷娅往外走。

“庭瑜！你放心好了，我才没有醉，你看好了！我走直线给你看——”刚一走出门，许芷娅就放出挑战宣言。

“欸欸欸小心啦芷娅！”好在她及时喊住，避免一场电线杆碰撞事故。“走错了！不是那边，走这边这条路！先回我家！”

“哦！这边！好！”许芷娅用力点点头，转过身，忽然嘟起嘴“嘤”了一声。

“怎么了？”她跟着对方皱起眉头，也欲哭无泪地撅起嘴。

“这么多条路，要走哪一条啊？”许芷娅可怜巴巴地看向她。

“你面前就只有一条路啊……”她叹息，一只手扶身后的恬心，另一只手艰难地扯住许芷娅的袖子，“我牵你。”

“好，欸，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？我发现你人还蛮好的。”许芷娅满意地笑了笑，又心情愉悦地蹦起来。

“我是庭瑜啦！完蛋，都不知道我是谁就答应跟我回家……”

她唠叨着，拽着芷娅往前走，短短的路一共走了三十分钟。

再次返回书店的路上，黄庭瑜精疲力竭，不自觉放慢步伐，一路走一边用手扇风。经过街心公园时，她被人影吸引去，路灯反射着暖色的光照亮通向那人的路，尽头是星星闪烁般掠过的一抹红光。

拐进公园小路，走近，看清对方手边放着的便利店袋子和啤酒罐。

“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哦？”她走过去问，带一丝不满的口气。

看见黄庭瑜，李维宸愣了愣，无措地将手中的烟放下。

“我可不想再多送一个醉鬼回家。”黄庭瑜说。

他轻轻拨弄着易拉环，沉默了一会儿。“需要我帮忙吗？”

李维宸的声音很平静，白烟跟随他的话语一起飘向空中。

黄庭瑜轻轻挑眉。“刚刚我拖着芷娅经过的时候你早都看到了是不是。”

“她唱歌那么大声，想不注意到也难。”他垂下眼，将烟熄灭。

“那怎么不来帮我。”她说，“嘉良哥也醉倒了，我一对四欸。”

李维宸征了一下，狐疑地眨眨眼，“他不是不喝酒吗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你刚刚没跟她们一起？”

“我不喝酒，所以在外面看书。”黄庭瑜说，看李维宸起身，后退一步，转身向前走。夜的一角，两人肩并肩走在街上，持续了一段时间，谁都没有说话。

她侧过脸，正好瞧见他的下颚线。随着夜色加深，台北街头趋于平静，她觉得夜给对方蒙上一层柔和的阴影。

“你好像很清醒。”她开口，发觉连自己的声音都变得陌生。

奇怪。喝椰子汁应该没有这种柔声的效果吧。

“我没有喝醉。”

“那为什么会头痛？还以为是喝太多，”她看一眼他身上单薄的衬衫，“出来就穿上外套吧，晚上下雨的话会变冷，很容易感冒。”

李维宸停下来，注视着黄庭瑜。

夜晚没有停留，从两人中间经过，他瞳孔中闪过一丝金光，大概是车灯，让人难以移开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