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蝉衣低着头跟在谢京墨面前,恨不得将自己缩进绣鞋尖头的珍珠里。突然,街道另一端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“驴——”一声长嘶,一匹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般急停在他们面前,扬起的尘土在半空中弥漫开来。马背上跳下来个红衣少年,腰间还挂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,正是沈蝉星。
“姐,捉到没?”沈蝉星兴冲冲地跑过来,眼睛亮晶晶的。
沈蝉衣指尖发颤地虚点身侧。玉冠束发的谢京墨逆光而立,修长身影将姐弟俩笼罩在阴影里:“在这!”
沈蝉星一个箭步冲到谢京墨面前,像个好奇的探险家般上下打量着他。突然,他眼睛一亮,拍手大笑起来,那笑声清脆而响亮,在街道上久久回荡:“哇,姐你眼光真不错!这么好看的郎君都被你捉到了!爹说得对,榜下捉婿比媒婆介绍强多了!要是可以捉媳妇,我一定也要这么办!”
“......”沈蝉衣绝望地闭了闭眼。
春叶赶紧凑过来,小声补充道:“少爷,我和你说,我们姑爷还是榜眼呢。”
“榜眼!?野猪拱白菜了。”沈蝉星不可置信的看向谢京墨,脱口而出。
沈蝉衣一听就知道,野猪是自己,白菜是谢京墨。谁让沈家现在一个有文化的人都没有,沈蝉衣的母亲是商户之女,沈父沈虎也是大老粗,当上将军也是沈虎自己打出来的。
但沈蝉衣现在只想掐死这个缺心眼的弟弟。他难道看不出来,面前这位哪里是什么鲜嫩可口的白菜,而是一个有毒的里面烂透的白菜。
“沈蝉星!”她咬牙切齿的喊道。
“哎。”沈蝉星浑然不觉危险的降临,还笑嘻嘻地朝谢京墨拱手,脆生生地喊道:“***。”
谢京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,微微勾了一下自己的嘴角:“嗯,弟弟好。”
沈蝉衣不想呆在这了,于是喊春叶:“春叶,我们回去吧!”
“姑爷不回去吗?”春叶一脸疑惑地问道。
沈蝉衣哪敢指挥谢京墨。
谢京墨向前迈了一步,俯身在她的耳边说道:“沈小姐,先回去,明日谢某就去将军府提亲。”
“嗯。”说完,沈蝉衣几乎是逃也似地钻进了马车,连头都不敢回。春叶手忙脚乱地跟上,小声嘀咕:“小姐,您怎么把姑爷一个人丢在那儿了?”
沈蝉衣瞪她一眼:“闭嘴!”
车帘外,沈蝉星还在热情洋溢地和谢京墨搭话:“***,明天一定要来啊!我爹肯定高兴坏了!”
谢京墨唇角微扬,眼底却是一片幽深:“自然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马车,低声道:“照顾好你姐。”
“放心!”沈蝉星拍拍胸脯,自信满满地说道,“我姐虽然娇气一点,有小脾气,但人可好了!而且又好看。”
谢京墨点头,看向马车,脾气大吗?他不觉的,他觉得就是太娇气了,而且还会说谎。
马车内,沈蝉衣死死攥着帕子,恨不得冲出去捂住弟弟的嘴:这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?!
春叶小心翼翼地问:“小姐,咱们现在回府吗?”
沈蝉衣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她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说:“回!”
马车缓缓驶离,沈蝉衣悄悄掀开车帘一角,偷偷向外看去。只见谢京墨仍静静地站在原地,一袭墨色长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,衬得他的身形愈发修长挺拔和矜贵。他似有所觉,忽地抬眸,那深邃的目光如同一道锐利的寒芒,直直对上了她的视线。
沈蝉衣心头一跳,慌忙放下帘子:完了,明天他不会真要来提亲了!
“小姐,起床了,待会儿姑爷就要来提亲了。”
沈蝉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凌乱地散在肩头。她那双杏眼瞪得溜圆,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,仿佛还沉浸在那可怕的噩梦中无法自拔。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,胸脯剧烈地起伏着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“谁?”
春叶一边麻利地给她系上襦裙的系带,一边笑道:“小姐,你是睡糊涂了吗?昨天我们不是榜下捉婿去了吗?”
沈蝉衣指尖一颤,脑海里闪过谢京墨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,还有那句低沉的:“明日我来提亲。”
“不会真来吧!”她呐呐自语,心里七上八下,如同揣了只小兔子,跳个不停。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襦裙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春叶从妆匣里取出那枚青玉螭纹佩,正要往她腰间挂,沈蝉衣却一把按住:“不带这个,换一个。”
“小姐,这玉佩不是姑爷送的吗?今***来提亲,您不戴?”春叶疑惑道。
沈蝉衣抿了抿唇,硬声道:“不带,换我自己的白玉佩。”
春叶见她神色坚决,只好从柜中另取了一枚羊脂白玉佩给她系上。那枚羊脂白玉佩温润洁白,散发着柔和的光泽,触手生温。春叶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系在沈蝉衣的腰间,又问道:“那这枚青玉佩……小姐要收起来吗?”
“不收,给我。”沈蝉衣一把抓过玉佩,紧紧攥在手心里,指尖都掐得发白,她待会趁机还给他。
她可不想和谢京墨扯上关系,他表面温润如玉,实则心机深沉,杀人不眨眼。
太可怕了,我沈蝉衣才不趟这浑水!
沈蝉衣正在房间吃着丫鬟送来的早饭,刚喝一口粥,那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流下,让她稍微舒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。
“小姐,夫人老人叫你去正客厅。”
“说什么事了吗?”
“好像是姑爷来提亲了。”丫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,在沈蝉衣的耳边炸响。
“噗——”沈蝉衣一口粥全喷了出来,呛得直咳嗽,脸颊涨得通红,眼泪都咳了出来。她剧烈地咳嗽着,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胸口,试图缓解那股呛人的感觉。
“不去!就说我病了,卧床不起!”
传话的沈母身边的李嬷嬷说:“小姐……夫人说了,抬也要把您抬过去。”
“……”
沈蝉衣深吸一口气,咬牙切齿:“行,知道了,我待会儿过去,你先去回话。”
等春叶一走,她立刻瘫在桌上,哀叹道:“春叶啊春叶,你这手气怎么就这么差呢?随便捉个老实巴交的书生多好,你家小姐我还能当老大,现在可好,招了个阎王爷回来,以后怕是要天天受欺负了!”
春叶捂嘴偷笑:“小姐,您这也太夸张了,谢公子看着挺温和的呀。”
“温和?”沈蝉衣翻了个白眼,那你你们不知道他是装的,“算了,还是先去前院看看。”
沈蝉衣磨磨蹭蹭地走到正厅门口,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,是她爹沈虎的声音。
“贤婿啊!没想到我闺女这么有眼光,一捉就捉了个榜眼回来!”
沈蝉衣脚步一顿,差点转身就跑。她在心里暗暗叫苦,爹啊!您可长点心吧!这哪是贤婿?这是阎王爷上门收债来了!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,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悲惨的生活。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,硬着头皮走进去。一抬眼,就看到谢京墨正端坐在客座上,一身月白色锦袍,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,衬得他清冷矜贵,与昨日那副似笑非笑的危险模样截然不同。
真会装!黑心大萝卜!
沈夫人见她来了,连忙招手:“蝉衣,快过来!”
沈蝉衣低着头,慢吞吞地挪过去,站得离谢京墨远远的。
谢京墨抬眸看她,唇角微勾:“沈小姐。”
沈蝉衣干笑一声,声音干涩而生硬:“谢……谢公子。”
沈虎哈哈大笑,笑声震得正厅的房梁都似乎在颤抖:“还叫什么公子?以后就是一家人了!”
沈蝉衣在心里暗自腹诽:爹,您可闭嘴吧!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怨。
谢京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,动作优雅而从容。他双手递上礼单,递给沈夫人,语气恭敬而诚恳:“这是谢某准备的聘礼,请夫人过目。”
沈夫人接过一看:“这……这也太贵重了!”
沈蝉衣心里咯噔一下,连忙凑过去看。只见礼单上密密麻麻列着各种珍稀物件:南海珍珠十斛,西域琉璃盏一对,百年人参两支,云锦二十匹……
这哪是提亲?这是炫富来的吧?!
她猛地抬头,警惕地看向谢京墨:“谢公子,这礼太重了,我们沈家受不起。”
谢京墨微微一笑:“沈小姐不必客气,谢某既然来提亲,自然要拿出诚意,而且谢某心仪沈小姐。”
沈蝉衣:“……”心想:诚意?我看你是想用聘礼砸死我!
沈虎却乐得合不拢嘴,那笑声仿佛要把正厅的屋顶都掀翻:“贤婿太客气了!蝉衣,还不快谢谢人家!”
沈蝉衣咬牙,硬挤出一个笑容,那笑容比哭还难看:“……多谢谢公子。”
小说《榜下捉婿,捉到个疯批新帝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