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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点相遇暴雨跟疯了似的往地上砸。A大老校区那破巷子简直就是个天然排水沟。

我抱着帆布包狂奔。裤脚灌满了泥水。每走一步都跟拖着两块砖似的沉。

广播里那个女的还在逼逼赖赖红色预警。早干嘛去了?等我从家教的小区跑出来。

雨已经把世界搅成了一锅灰色的粥。后巷的馊臭味混着雨水扑面而来。

我差点被积水里的塑料袋绊倒。然后就看见了那几只猫。最大的那只橘白相间。

脖子上还挂着个破铃铛。估计是被人弃养的。它把三只巴掌大的奶猫护在废弃空调外机下头。

自己浑身湿透得像块抹布。看见我时炸着毛哈气。铃铛叮叮当当响。在雨里碎得不成调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帆布包里是今天刚结的家教工资。三张红票子被我折了又折。

本来打算晚上给妈交住院费的。可那几只猫缩在那儿。小得跟老鼠似的。眼睛还没睁开呢。

雨水顺着外机铁壳往下滴。正好砸在它们颤巍巍的小身子上。我咬了咬牙。

把那把超市特价买的小黄鸭伞撑开来。伞面小得可怜。

我蹲下去把整个伞骨都往空调外机那边推。自己后背瞬间就被浇透了。

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往骨子里钻。帆布包越来越沉。我知道那几张钱肯定完蛋了。

果然等我摸出来看时。红色的油墨晕得跟水墨画似的。纸边泡得卷起来。活脱脱几张废纸。

我气得想把钱摔了。可手到半空又停住了。这是我熬了四个晚上换来的。

摔了妈明天的药钱就没着落了。眼眶突然就热了。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往下淌。

脸上肯定花得不像样——早上急着出门涂的那点睫毛膏。现在估计跟熊猫似的。

巷子口突然传来引擎声。在哗哗的雨声里特别扎眼。我抬头看见一辆黑得发亮的车。

那标志我在杂志上见过的迈***。能抵我们家那破楼十个。这车怎么会开到这种破巷子里来?

怕不是导航坏了。车窗是深色的。我看不清里头的人。只觉得那车像头沉默的巨兽。

静静地趴在雨幕里。“宋栀**傻啊!”我给自己两拳。赶紧把那几张烂钱塞回包里。

想把伞收回来跑路。可那只大猫突然蹭了蹭我的手背。毛茸茸的。湿冷得像块海绵。

我心又软了。重新把伞支好。“同学借过。”背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。低沉的。

带着点雨雾里的凉意。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。看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雨里。

他撑着把黑伞。伞沿压得有点低。只能看见他线条挺利落的下颌。还有白得晃眼的衬衫领口。

是从哪辆迈***里下来的?我这才发现巷口堵着车。估计是我蹲在这儿挡路了。

赶紧想把伞往他那边递。手刚伸出去就后悔了——我这破伞跟他那身行头比。

简直像地摊货碰瓷奢侈品。“那个……您用?”我声音都有点抖。不是怕他。是冻的。

指尖跟冰坨似的。碰着伞柄都觉得刺手。他没接。就淡淡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声音没什么起伏。听不出情绪。然后他转身跟司机说了句什么。我没听清。雨太大了。

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。跟放鞭炮似的。没过两分钟。司机跑过来。手里拿着个银色的保温袋。

他递给我时还挺客气:“先生说给您用。”我愣了愣。打开一看。里面是条深灰色的毛巾。

摸着就知道是好东西。软乎乎的。角落还绣着个银色的“沈”字。我突然想起室友说过。

学校里那些富二代的毛巾都比我们一个月生活费贵。“这……”我想还回去。

可那司机已经钻回车里了。黑伞男人也没再看我。径直往巷子深处走了。我抱着保温袋。

毛巾的温度透过袋子渗过来。烫得我手心发慌。雨越下越没天理。

图书馆闭馆的**突然炸响。我才想起今晚要赶论文。赶紧抓起伞往图书馆跑。

刚到闸机口就傻了——校园卡没在兜里。我把帆布包翻了个底朝天。拉链都扯坏了。

还是没见着那张蓝色的破卡片。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。这鬼天气。我要是回宿舍拿卡。

一来一回论文肯定赶不完了。下周就要交的。闸机的红灯亮得刺眼。

跟医院抢救室的警示灯似的。看得我眼晕。我咬咬牙。转身往回跑。

说不定掉在刚才喂猫的地方了。刚跑出没几步。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。回头一看。

还是那个黑伞男人。他手里捏着个东西。蓝色的。在雨里特别显眼——是我的校园卡!

“这个是你的?”他把卡递过来。我这才看清他的脸。眉眼很深。鼻梁高挺。

就是没什么表情。像冰雕似的。“是我的是我的!”我赶紧去接。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。

跟碰着块冰似的。他的指尖比我的还凉。他没松手。反而低头看了眼卡片上的照片。

那是我高考完拍的。傻乎乎地对着镜头笑。室友说像四月开得最疯的栀子。

我看见他指腹在照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。然后把卡塞进了自己西装内袋里。“哎?

”我愣住了。“图书馆闭馆了。我带你进去。”他语气还是淡淡的。转身往闸机口走。

我跟在他后面。心里七上八下的。这人到底谁啊?穿得跟华尔街精英似的。

怎么会在我们这破校区晃悠?雨幕里。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。正好覆住我湿透的脚印。

我跟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。闻见他身上有种淡淡的雪松味。混着雨水的湿气。还挺好闻。

到了闸机口。他掏出自己的卡刷了一下。嘀的一声。绿灯亮了。值班的张老师本来耷拉着脸。

看见他突然“啪”地立正敬了个礼。吓得我差点把毛巾掉地上。暖风机嗡嗡地转着。

他突然蹲下来。伸手抓住我的裤脚。我吓得往后缩了缩。他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
那眼神没什么情绪。我就不敢动了。他帮我拧裤脚的水。动作挺轻的。

可水珠还是溅到了他锃亮的皮鞋上。那鞋一看就贵得吓人。手工做的。鞋型特好看。

我以为他会皱眉。结果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“谢谢……沈先生?”我想起毛巾上的字。

试探着问了一句。他没回答。松开手站起来。把我的校园卡从内袋里拿出来。放在我手心。

卡片还带着他的体温。烫得我指尖发麻。“伞拿着。”他把那把黑伞递给我。

自己拿起我的小黄鸭伞。转身往阅览区走。我这才发现。那把黑伞的伞骨上。

还留着他刚才握过的温度。后来我才知道。他叫沈砚之。迈***驶离校门时。

沈砚之看着后视镜里那个抱着黑伞跑进图书馆的瘦小身影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。

那里还残留着一张校园卡的轮廓。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像朵栀子花。

跟刚才那个在雨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判若两人。“先生直接回公司吗?”司机问。“嗯。

”他应了一声。视线落在窗外。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滑。

暗火蔓延沈砚之的黑色皮鞋碾过地上的奶油。在地板上踩出几个深浅不一的印子。

他站在门框阴影里。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。衬衫袖口沾着点室外的寒气。

目光扫过翻倒的蛋糕盒和我膝盖上蔓延开的淤青时。眉头拧成了川字。“你怎么来了?

”我手忙脚乱地想撑着地板起身。膝盖刚一用力就疼得倒抽冷气。

指尖在奶油渍里攥出几道白痕。他没应声。皮鞋踏过碎瓷片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。

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。他突然弯腰。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颈。

稍一用力就把我打横抱了起来。“沈砚之!放我下来!”我吓得指甲掐进他的西装肩线。

脸颊撞在他温热的胸口。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。像鼓点敲在绷紧的神经上。

他的白衬衫上还留着图书馆的墨香。混着淡淡的雪松味。钻进鼻腔时让我莫名发慌。

他抱着我往浴室走。路过穿衣镜时。我看见自己凌乱的裙摆和他紧抿的下颌线在镜面里重叠。

我的脚踝蹭过他的西裤裤缝。那里还带着室外的凉意。激得我瑟缩了一下。

浴室的瓷砖凉得刺骨。他把我放在洗手台边缘时。我下意识蜷起腿。

却不小心踢翻了墙角的沐浴露。瓶子在地上滚出半圈。泡沫顺着水流漫到他的皮鞋边。

“别动。”他低沉的嗓音裹着水汽砸下来。伸手去解我背后的连衣裙拉链。

金属拉头划过脊椎时。我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绷紧脊背。指尖死死抓住洗手台边缘。指节泛白。

“沈砚之……”我的声音发颤。不知是怕还是别的什么。热水哗啦一声从花洒里泼出来。

瞬间在瓷砖上蒸起白雾。把两人的影子在磨砂玻璃上晕成一团。

他的手指隔着湿透的衣料按在我膝盖的淤青上。动作轻得像羽毛。可我还是疼得闷哼出声。

“嘶,“忍忍。”他低头时。呼吸扫过我耳尖。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凉。

他伸手去褪我沾了奶油的裙摆。我却攥着布料不肯放。指腹在湿冷的棉布上拧出褶皱。

“别闹。”他的拇指擦过我颤抖的指尖。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
却又在触到我滚烫的皮肤时蓦地放轻。连衣裙的肩带从臂弯滑下去。热水顺着锁骨往胸口淌。

我猛地抬手环住自己。却被他顺势攥住手腕按在镜子上。

镜面的冰凉和他掌心的灼热形成诡异的对比。他的另一只手撑在我身侧。

胸膛几乎贴着我的肩膀。浴室里的白雾越来越浓。把他的轮廓晕得模糊。

只剩睫毛上的水珠看得真切。“怕?”他的鼻尖蹭过我汗湿的鬓角。声音低得像叹息。

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腰侧犹豫了一下。最终只是轻轻捏住我的下巴。迫使我抬头看他。

热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我锁骨上。烫得像火星。我别过脸去咬着唇。却被他用指腹撬开唇角。

指腹带着点粗糙的茧子。擦过牙龈时激起一阵战栗。“沈……”后面的话被他吞进嘴里。

他的吻带着热水的温度压下来。起初是克制的。直到我不小心在他肩头蹭出一声细碎的呜咽。

他的手臂突然收紧。把我死死按在镜子和他胸膛之间。花洒的水流声突然变得很远。

耳边只剩下他越来越重的呼吸。和我自己快要撞碎肋骨的心跳。他的手穿过我汗湿的头发。

指尖陷进发根。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。却又在吻到我颤抖的睫毛时。突然放缓了动作。

膝盖的疼痛混着陌生的悸动漫上来。我在他怀里软得像滩水。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衬衫后背。

看他的领带松垮地垂在我胸口。被水汽浸成更深的颜色。“别怕。”他在我耳边低语。

声音哑得厉害。“我在。”清晨六点的图书馆。我缩在羽绒服里数地砖。

第三十七块刚数到一半。沈砚之的影子就投了过来。他站在队伍末尾。

黑色大衣下摆沾着露水。手里捏着本精装书。

书脊上烫金的《DasSchloss》在昏暗里泛着冷光。"德文版?"我戳他后背。

"不怕被德语系教授抓去讨论卡夫卡?"他回头时睫毛上还挂着霜。

把书往身后藏了藏:"排队无聊。"指尖在我手背上敲了敲。"保温杯呢?"话音刚落。

我怀里的保温杯突然倾斜。热牛奶顺着杯口淌出来。在他深灰羊绒袖口洇出片浅黄。

我慌忙去擦。指尖撞在他手腕的表链上。我的指甲刮过表盘。

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空荡的阅览室里炸开。咚、咚、咚。撞得玻璃幕墙都在颤。"别动。

"他抓住我的手腕。另一只手掏出帕子。动作慢得像在拆精密仪器。"烫到了?

"食堂的草莓蛋糕每天早八点开卖。**八十份。沈砚之让张叔五点就去排队。

自己却陪我绕操场跑三圈打卡。我总嫌他犯规。他就把蛋糕推过来。

叉子在奶油上划出弧度:"堆高点。""像阿尔卑斯山。"有天体育系的男生插队。

把餐盘往窗口一搁。嘴里还骂骂咧咧。沈砚之原本在看手机。闻言抬了眼。

声音不高不低:"队尾在那。"整个窗口突然静了。连打饭阿姨的勺子都顿了顿。

那男生张了张嘴。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往后挪。我戳了戳他的胳膊:"你气场比教导主任还强。

"他把最后一块蛋糕推给我。嘴角沾了点奶油:"怕你吃不上哭鼻子。

"跨年夜的记忆突然撞过来。像颗裹着糖衣的炮弹。他包下郊区的庄园。

草坪上的篝火噼啪作响。零点的烟花炸开时。他突然俯身吻我。

草莓慕斯的甜混着香槟的气泡。在舌尖漫开的瞬间。我看见雪花落在他睫毛上。化成水珠。

像两滴没掉下来的泪。"发什么呆?"沈砚之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。"到我们了。

"’ 乌托邦爱恋图书馆的门刚打开。冷风就卷着湿气灌进来。

他把我的手塞进他大衣口袋。掌心贴着掌心。我数着他腕表的秒针声。

突然想起今天是三月十二号。二十八岁生日。我偷偷学做了草莓裸蛋糕。

凌晨四点在宿舍厨房摔了跤。蛋糕歪在烤盘里。奶油蹭得满身都是。"砰"的一声。

膝盖撞在料理台角。疼得眼冒金星。烤盘摔在地上。蛋糕体歪成半月形。

淡粉色奶油溅得满身都是。发梢、领口、甚至睡衣下摆都沾着星星点点的白。像场拙劣的雪。

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。是沈砚之。我咬着唇没接。蹲下去捡蛋糕碎片时。

指腹被瓷盘边缘划出血珠。滴在奶油上。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。宿舍门被推开时。

我正用纸巾胡乱擦着膝盖的淤青。他站在门口。黑色冲锋衣还带着夜露的寒气。

看见我满身狼藉的样子。眉头瞬间拧成结。"怎么回事?"他的声音里裹着后怕。

快步走过来时。带起的风卷着淡淡的雪松味。没等我解释。他突然弯腰。左臂穿过膝弯。

右臂托住后背。打横将我抱了起来。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。

指节攥得发白。鼻尖撞在他锁骨处。闻到他颈间淡淡的须后水味。混着清晨的凉意。

像杯加了冰的威士忌。"别动。"他低头看我。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"膝盖在流血。

"我这才发现。不仅膝盖磕破了。刚才摔倒时还蹭掉了块皮。血珠正顺着小腿往下淌。

在白皙的皮肤上画出道刺目的红。浴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时。热气扑面而来。

他把我放在洗手台上。转身去调水温。水流哗哗作响。他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。

目光落在我胸口沾着的奶油上。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。"坐稳了。"他半蹲下来。

卷起衬衫袖口。露出小臂结实的肌肉线条。热水冲在毛巾上。他拧干时。水珠顺着指尖滴落。

砸在我光着的脚背上。痒得像羽毛在挠。他替我擦膝盖伤口时。

动作轻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晨露。"疼就说。"他的指腹带着薄茧。擦过破皮的地方。

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。我咬着唇没出声。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。长而密。

像两把小扇子。奶油顺着领口滑进去。黏在锁骨窝里。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

他的目光突然抬起来。撞进我慌乱的眼里。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只有花洒的水声在耳边嗡嗡作响。他伸手。指尖轻轻蹭过我锁骨处的奶油。

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。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。我的呼吸猛地屏住。

看见他的指尖沾着那点白。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他没说话。只是低头。

用舌尖轻轻舔掉了指尖的奶油。这个动作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。我的脸颊瞬间烧起来。

像被扔进了烤箱。"沈砚之..."我别过脸。不敢看他的眼睛。声音细得像蚊子哼。

他却突然凑近。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。"还有这里。"他的指尖划过我发梢沾着的奶油。

动作轻柔得不像话。接着。他抬手摘掉我发间的橡皮筋。乌黑的长发散下来。落在肩头。

他的手指穿过发丝。慢慢往下梳。指尖偶尔蹭过颈侧的皮肤。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战栗。

花洒的热水漫过脚踝。雾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。顺着往下淌。像谁没忍住的眼泪。

他突然附身。吻住了我。不是轻描淡写的触碰。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。撬开齿关时。

我尝到了他舌尖淡淡的薄荷味。混着刚才奶油的甜。像场突如其来的海啸。

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。我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衫后背。布料被攥出褶皱。

像我此刻乱成一团的心绪。他的手顺着腰线慢慢上移。隔着湿透的睡衣。

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。烫得像要烧起来。

膝盖的疼、伤口的痒、心脏的狂跳、还有他吻里的深情。所有感觉交织在一起。

像首混乱却动人的交响曲。浴室的水汽越来越浓。模糊了彼此的轮廓。

只剩下紧紧相依的体温。和逐渐消失的距离。他把我抱得更紧。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。

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。身前却是他滚烫的胸膛。这种极致的温差让我忍不住颤栗。

像漂浮在***交界的海面上。不知过了多久。他才稍稍退开些。额头抵着我的。

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。"宋栀。"他的声音哑得厉害。像被砂纸磨过千百遍。

每个字都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。他低头。吻了吻我渗着血珠的膝盖。动作虔诚得像在朝拜。

"我会负责。"我把脸埋进他肩窝。鼻尖蹭过他颈间的皮肤。

闻到他身上被热水蒸出的淡淡汗味。混合着原本的雪松香。突然觉得无比安心。

心脏还在疯狂跳动。震得耳膜嗡嗡作响。比跨年夜的烟花还要响。却奇异地让我觉得。

这一刻,我们是真正贴近彼此的。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。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。

热水还在哗哗地流。冲掉了满身的奶油。也冲掉了最后一点刻意保持的距离。

事后他埋在我颈窝。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"宋栀。我会负责。"我把脸埋进他肩窝。

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烟花还响。震得耳膜发疼。四月的验孕棒摆在洗手台。

两道红杠像烧红的铁丝。烫得我指尖发麻。给沈砚之打电话时。他说刚出老宅大门。

听筒里突然传来沈母的声音。尖锐得像玻璃划破绸缎:"沈砚之。你给我站住!

"接着是车门落锁的声响。然后是沈母冰冷的声音。透过电流砸过来:"完玩可以。

这孩子不能留。"电话断了。我握着手机滑坐在地。瓷砖的凉意顺着脊背往上爬。

像有条蛇钻进衣服里。***镇压暴雨是第二天清晨开始下的。

豆大的雨点砸在宿舍窗户上。噼啪作响。我数着雨滴的节奏。数到第一百二十七下时。

室友突然尖叫着冲进来说:"宋栀。楼下......楼下全是黑车!

"我趴在窗边往下看。三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宿舍楼下。车窗贴着深色膜。看不清里面的人。

最前面那辆的车牌我认得。是沈母的车。八点十五分。辅导员来敲门。

脸色白得像纸:"宋栀。校董让你去大礼堂。所有重要的事。

"我攥着给沈砚之织了一半的围巾。毛线球在手里滚来滚去。那是我学了一个月的成果。

针脚歪歪扭扭。却藏着我偷偷绣的"之"字。大礼堂里坐满了人。

嗡嗡的议论声像群被惊动的蜜蜂。我刚走到门口。投影屏突然亮了。

第一张照片就是我上周夜归宿舍的背影。闪光灯把影子拉得很长。像个鬼。

接着是医院的验孕单。名字被红圈圈出来。刺眼得像滴在白纸上的血。

最后是我和沈砚之并肩走在操场的侧影。他替我挡着风。画面糊得看不清脸。

却足够让全场炸开锅。"哗——"的声浪里。

我听见有人喊"怪不得沈少对她不一样"。有人骂"不要脸"。还有人在拍照。

快门声像密集的鼓点。沈母走上台。墨绿旗袍上的暗纹在灯光下像鳞片。她拿起麦克风。

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:"个别女生品行不端。

利用不正当关系......"后面的话我没听清。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
手里的毛线球突然滚出去。顺着台阶一路往下。被无数只脚碾过。

白花花的毛线缠成灰黑色的团。像只被踩死的蚕。会议结束时。

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堵住了出口。为首的那个掏出张纸。

上面盖着私立医院的公章——"终止妊娠同意书"。"宋**请签字。

"他的声音没有起伏。像在念超市清单。我被塞进商务车后座时。指甲抠破了车门的皮革。

车内的味道很刺鼻。混合着香水和烟味。像沈母身上的气息。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摆动。

唰、唰、唰。像在倒计时。车开到高架桥时堵了。红色的刹车灯连成一片。

我突然捂住肚子说要吐。保镖犹豫了一下。还是开了车门。冷风灌进来的瞬间。

我赤脚冲了出去。高跟鞋早被雨水冲走。柏油路上的碎玻璃划破脚心。血珠滴在地上。

像朵朵迅速枯萎的花。"宋栀!"林羡的声音穿透雨幕。她骑着辆重型机车停在路边。

头盔往车把上一砸。"上来!"机车呼啸着驶离时。我回头看见沈母的车就在后面。

远光灯像两只恶狼的眼睛。织成张追过来的网。到机场时。我身上只剩条湿透的连衣裙。

钱包和身份证都泡得发胀。在外汇兑换处换了三百美元。

买到最后一张飞往斯德哥尔摩的机票——SK996。登机口B23。

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时。我摸着肚子站在廊桥口。雨还在下。透过玻璃看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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