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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消毒水的味道,浓得化不开,像一层薄膜糊在我的鼻腔和喉咙里。

我站在病房门口,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波纹,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我的神经。

陆斯年躺在床上,脸色灰败,嘴唇干裂,曾经那个温和俊朗的男人,此刻只剩下一具被病痛掏空的躯壳。

医生刚刚找我谈过话,言辞很委婉,但意思再明白不过——病危。

十年。

我和这个男人纠缠了整整十年。

从青涩的大学校园,到如今在社会上各自打拼,我以为我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。

心头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涩,我强行把眼泪逼回去。

“晚晚……”

他艰难地开口,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。

我立刻走过去,俯下身,握住他冰凉的手:“斯年,我在这儿。”

他费力地转动眼球,视线越过我,投向站在一旁的律师。

“立……遗嘱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
都到这个地步了吗?

可转念一想,也好。把事情交代清楚,或许他心里能放下些负担,对病情有好处。

我以为,这份遗嘱,是关于我们共同的未来。

我们一起租住的房子,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存钱买的郊区小公寓,我们……

律师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,他推了推眼镜,打开公文包,取出一份文件。

“陆斯年先生,根据您的意愿,您的遗嘱内容如下。”

他的声音清晰、冷静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,砸进我心里。

“本人陆斯年,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,自愿订立本遗嘱。在我身故后,名下所有财产,包括但不限于房产、存款、股票及其他有价证券,全部由我的亲妹妹,陆晚晴,一人继承。”

一瞬间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
我只能听见自己耳边轰鸣作响,监护仪的滴滴声变得异常遥远。

我难以置信地扭过头,死死盯着陆斯年。

他也在看我,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里,此刻只剩下一种病态的、理所当然的依赖。

仿佛在说,我都这样了,你总该理解我吧?

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,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样照顾我就行了。

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。

陆晚晴倚在门框上,双臂环胸,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嘲讽。

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
一个伺候了她哥十年,最后被一脚踢开的免费保姆。

十年AA。

这四个字,像一个巨大的笑话,在我脑海里炸开。

第一次约会,他说我们AA,是尊重女性独立。

后来每一次吃饭、看电影、旅行,账单都分得清清楚楚,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。

我以为这是新时代情侣的相处模式,是彼此尊重,是经济独立。

我从未占过他一分钱便宜。

我甚至为这份所谓的“平等”而自豪。

可现在,我懂了。

在他和他家人的眼里,我的独立,我的不占便宜,不过是我“拎得清”,是我“识趣”,是我没有资格分享他任何东西的证明。

而他,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十年不计回报的陪伴和照顾。

现在,他病了,快死了,他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最亲的妹妹,然后转过头,用那双虚弱无辜的眼睛看着我,无声地要求我留下来,继续当那个不求回报的“贤内助”。

凭什么?

一股巨大的愤怒和羞辱感,从我的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
血液在血管里奔涌,几乎要炸开。

我感觉自己像个被骗了十年的小丑,在他们一家人面前上演了一出独角戏。

“晚晚,你……你不会不管我吧?”

陆斯年见我迟迟不说话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慌乱,他挣扎着想抓住我的手。
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记重锤,彻底砸碎了我心里最后一丝温情。

我猛地抽回手。

深吸一口气,再缓缓吐出,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才稍微平复了一些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直视着他,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。

然后,我转身,一步一步,毫不犹豫地走向门口。

每一步,都像踩在十年青春的灰烬上。

“别指望我伺候你。”

我的声音不大,却冰冷决绝,像一把淬了冰的刀,划破了病房里虚伪的温情。

陆斯念的眼睛瞬间瞪大了,充满了错愕和恐慌。

而门口的陆晚晴,那副得意的嘴脸瞬间凝固,随即转为尖锐的愤怒。

“林晚!你什么意思?”

她一个箭步冲上来,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。

“我哥都这样了,你还有没有良心?你现在想跑?我告诉你,门都没有!”

我看着她那张因嫉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,忽然觉得很可笑。

我懒得跟她废话,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

“让开。”

小说《老公遗产不留我半分,我不伺候了》 试读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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