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动作靠近我的一瞬间,一阵淡淡的粉笔尘灰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我身体微微一僵,眼神儿不动声色地瞟过去,恰好看到他松散的衣领下,那些暧昧的痕迹。
如果他一整天都待在文工团,身上怎么会沾染上粉笔尘灰的味道。
能接触到这些的,只有去年下乡来支教的知青老师们。
我的手忍不住紧紧地攥了起来。
他说的有事,恐怕就是陪着姜淼约会吧。
一颗心逐渐凉得彻底。
许时安没多注意我的不对劲,他松开手,直接走到厨房,为我打蛋做面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眼眶逐渐酸涩。
曾经他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阔少爷,却为了我洗手做羹汤。
他的爱是真的,他的变心也是真的。
骤然有门***响起,许时安开门后脸色微微一变,在偷偷看我一眼后,用藏语和对方说起了话。
他的位置很巧妙,刚好把来人的所有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。
关上门后,许时安连忙走到我面前,满脸愧疚:“依依,团里的彩排很紧张,我现在必须去一趟文工团,等我回来再给你做面。”
我看着他的眼睛,轻声道:“你怎么最近突然一直在用藏语说话?”
话音刚落,许时安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。
他定了定心神,解释道:“依依,你知道的,这次来我们这里的知青们,好几个都是出生在独立的,我们用藏语沟通,更省事有效率。”
我的指尖微微一动,低头苦笑。
许时安,你骗我。
“依依,我回来再跟你说,我先去了。”
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,就急不可耐地想出发。
“等一下!”
我突然叫住了许时安,掏出那份离婚报告,刻意把标题那几个字的地方折了起来。
“这是我上次去卫生院的缴费单,你帮我签一下吧。”
许时安拧了拧眉,似乎有些疑惑,但他急着离开,只得匆匆签下了名字。
“好,依依,医生如果说要吃什么药你尽管买,怀孕这种大事上千万不要省钱,不要委屈了自己。”
我扯了扯嘴角。
没有孩子了……我们之间也再也不会有孩子了。
次日,许时安交代好了一切事务,说要带我出门挑选生日礼物。
镇上到处摆着小摊,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,看起来十分热闹。
许时安护着我的肚子在人群中缓慢前行,生怕有谁没注意冲撞到了我的肚子。
我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许时安的脖子上,那里围着一条织得很难看的围巾。
上面还有一个小猫刺绣。
“你这条围巾……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?”
大概半个月前,我还笑着说要给许时安织一条围巾送给他。
当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,急忙牵起我的手说道:“依依,你现在还怀着孕,我哪里舍得让你做这种粗活?
围巾我随便买一条就好了,要是你伤到手,我还指不定多心疼。”
我当时还沉浸在许时安爱我入骨的假象中,觉得他真的是心疼我。
“哦……是我最近随便买的,这摊主手工刺绣不太好,织得难看,不过胜在便宜……”说这话时,他的嘴角还***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。
我苦笑着低下头,指尖微微有些颤抖。
许时安,你又骗我。
这个小猫刺绣,我分明清楚地在姜淼的围巾上也看到过。
不想让我为他织,原来是姜淼也要送给他这个。
许时安没注意我的异样,拉着我继续往前走。
途径一个小摊,许时安停下了脚步,笑着从货架上取下一盒雪花膏。
他打开盒子,闻了闻味道,就豪爽地开口:“把这个味道的雪花膏都打包起来。”
我出声制止:“等等。”
触碰到许时安疑惑的视线,我皮笑肉不笑道:“我不喜欢桂花香的雪花膏。”
许时安下意识脱口而出:“怎么可能呢?
我明明记得你前几天还用了桂花香雪花膏……”突然,他的话语戛然而止,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,结结巴巴道:“依依……是我忙糊涂了,我记错了……”最近在用桂花香雪花膏的不是我,是姜淼。
此刻我自己的心中仿佛被人捏皱了,酸酸麻麻的胀痛着。
以前为了让我开心,当时的雪花膏只有城里才有卖,他不惜徒步几公里,也要为我买得雪花膏送给我。
现在他也能为了送给姜淼雪花膏,特意推迟了工作,空出时间来买。
我心不在焉,也就没有注意到,前面有一个人重重朝我撞过来。
许时安脸色一变,下意识挡在我面前想要把前人推开,却在看清来人时骤然停住了手。
就是这么一停手,我就狼狈地跌倒在地上。
直到我发出痛呼声,许时安仿佛才缓过神来似的连忙把我搀扶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