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，林晚，你知道吗？出大事了！”

我头也没抬，用红笔在错题本上标注着知识点，淡淡地“嗯？”了一声。

“楚瑶！”她声音又压低了些，眼睛却亮得发光，“听说她家里被人举报了！偷税漏税！金额特别巨大！好像还牵扯出别的事……反正特别严重！税务局和警察都上门了！就在刚才！”

我的笔尖顿住了，在纸页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。

“还有啊，”她语速更快了，带着点解气的意味，“听说楚瑶她爸气疯了，好像还动手打了她，骂她是扫把星，在外面惹是生非才招来这祸事！啧啧，真是活该！”

“哦。”我应了一声，声音没什么起伏。目光落在那个突兀的红点上，停顿了两秒。然后，我平静地合上错题本，塞进书包，拉好拉链。

“我先去图书馆了。”我站起身，对那个还在回味八卦的女生点了点头。

走出教室，傍晚的风带着凉意。我穿过教学楼前的小广场，走向通往图书馆的林荫道。脚步平稳如常。

经过宣传栏时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玻璃橱窗。里面新贴了一张白纸黑字的通报。标题很醒目：“关于给予楚瑶同学开除学籍处分的决定”。

处分理由列了几条：长期、多次对同学实施严重校园欺凌（附有部分匿名受害者的伤情照片和证词），情节恶劣，影响极坏；多次组织小团体扰乱正常教学秩序；经查实，存在答案舞弊行为……

通报的落款日期，是今天。

我停下脚步，隔着冰冷的玻璃，静静地看了几秒钟。通报上“楚瑶”那两个字，被打印得方方正正，像个冰冷的烙印。

夕阳的光线斜斜地打在玻璃上，有些晃眼。我微微眯了下眼，转身，继续朝图书馆走去。

图书馆里很安静，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。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拿出错题本，翻到刚才那一页。那个小小的红点，在白色的纸张上格外刺眼。

我拿起笔，在红点旁边，重新工整地写下了那个遗漏的知识点。字迹清晰，一丝不苟。

窗外的天色，一点一点暗了下来。

楚瑶这个名字，连同她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，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块，迅速消融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开除通报在公告栏上贴了三天，就被新的光荣榜覆盖了。校园里很快恢复了平静，只剩下偶尔在某个角落听到的、压低的议论声，带着点唏嘘和事不关己的淡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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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生活依旧被书山题海填满，规律得像精密运行的钟表。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，终于跳到了个位数。

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贴在教室前面。我的名字稳稳地挂在最顶端，分数高得足以让任何竞争对手感到绝望。周围是同学羡慕或钦佩的目光，老师赞许的点头。我平静地收拾着桌面，将那些写满了批注的试卷和习题册分门别类地放好。

“林晚，恭喜啊！这次又是第一！清北稳了！”同桌真心实意地祝贺道。

“谢谢。”我笑了笑，笑容恰到好处，带着点即将脱离苦海的轻松，但眼底深处是沉静的，像波澜不惊的深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