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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鹤卿一个穷书生,卖身葬父。
而我看他长得有几分顺眼,又被他的孝心感动,就送了他一个柏木棺材。
他感念我的恩情,提出可以和我成亲。
当时这件事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。
他说入赘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,能轻易舍弃尊严的男人,不能轻信。
但那时的萧鹤卿对我极好,每天陪我在棺材铺里起早贪黑,帮我算账、扛木头、做杂工。
我不顾父亲的劝阻,和他成了亲。
甚至为了拥有我们两个的孩子,付出了许多努力。
如今孩子没了,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。
竹青担心我的身体,决定亲自去找萧鹤卿。
「王后……!」
没过多久,竹青哭着跑了回来:
「是奴婢没用,请不来大王!大王说……说王后的病都是装的!让您少用些上不得台面的苦肉计!
「还,还说……」
我自嘲一笑:
「还说什么?」
「还说,岁晚夫人查出了身孕,如今正是关键时刻,您死之前都不许去打扰他们!」
「呵……萧鹤卿,你当真就这么爱她么?」
我自嘲一笑,刚要劝她算了,鬼卒却推门而入,说萧鹤卿让我过去。
本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关心我的身体,却没想到刚一进殿就看到萧鹤卿嫌恶的眼神。
他盯着我染血的衣服,语气严厉:
「堂堂王后,成何体统!滚回去换了衣服再来。」
竹青连忙替我解释:
「大王,衣服换过了,自从小殿下死后,王后一直吐血不止。这才……」
萧鹤卿闻言,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松动。
刚准备开口,岁晚一歪头扑进了他怀里。
「大王,王后这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,让妾好生不安啊。」
萧鹤卿立刻回过神来,将岁晚搂进怀中温柔地安***。
随即拿起一旁的衣服丢在地上。
「盖上,晚晚刚有孕,你这一身的血腥太晦气。」
我一脸平静地披上衣服谢恩。
萧鹤卿见我态度冷淡,语气愈发不善:
「晚晚都是因为你才受了惊吓,今天你就跪在这,她什么时候好了,你什么时候起来。」
一眨眼就入了夜,俩人在帐中亲热了许久。
只听岁晚语气娇嗔:
「大王愿意娶王后这样粗鄙的乡野女子,想必一定是用情至深。」
烛光下,萧鹤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意味不明:
「她对我有恩,这算是我的回报。」
岁晚追问:「只是报恩?大王不爱王后吗?」
萧鹤卿想都没想,脱口而出:
「当然,我们从小青梅竹马,我爱的只有你,若不是……造化弄人罢了。」
岁晚的眼泪说来就来,语气里带着哽咽:
「是晚晚没福分,做不了大王的妻子。」
萧鹤卿立刻温柔地安***岁晚:
「来世,来世我们一定。」
「晚晚只想今生。」岁晚步步紧逼。
萧鹤卿的脸色冷淡了下来。
「晚晚别任性,王后不可轻易更改,我虽不爱她,但毕竟夫妻十五年,事已至此,不必再提。」
我听着他们的话,心如刀绞。
当初我不顾父亲反对嫁他,没有喜堂,没有婚服。
只有两个人,三根香,叩问天地,喜结连理。
入地府前的那五年,是我和他最幸福的时光。
他向父亲保证,会用余生疼我爱我,与我共生死,同患难。
可如今,他竟那么轻易地否定了我们之间的感情。
当初情真意切的誓言,如今听来如同一场笑话。
我压下鼻尖的酸涩,哑声回应:
「大王如果有意废后,妾愿意让位。」
「放肆!」
话音刚落,我被萧鹤卿一脚踹翻在地。
随即,他仿佛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激,面上浮现出些许尴尬和愧疚:
「我说了,此事不必再提,你的王后之位任何人都抢不走。
「我最不喜的就是你的性子,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些气话。」
床上的二人交颈而卧。
只有我一夜未睡,脑中闪过的全是我们曾经幸福的过往。
我本以为,孩子死后,我的心就凉透了。
可我没想到,原来我对萧鹤卿还抱有一丝幻想。
等我再次醒来时,只见一个鬼卒正和竹青在窃窃私语。
「岁晚夫人那边还是闹着身体不适,鬼医说需要用阴气极重的人的心脏熬一碗汤药服下。」
竹青瞪着眼睛,一脸警惕:
「那你就去找啊,来我们殿里做什么?」
鬼卒有些踌躇地说道:
「鬼医要的,是小殿下。
「大王让我来,趁着小殿下死期尚早,把心脏……挖出来。」
「我不同意!」
我强撑着起身,愤怒和屈辱涌上心头。
鬼卒也面露难色:
「小的是奉大王命令来的,容不得您不同意。
「小的来通知一声,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,王后为了自己以后考虑,这回还是忍了吧。」
话没说完,外头的人已经抱着用布包好的尸体走了进来。
鬼卒略一思考,把尸体脖子上的长命锁拽了下来,递给了我。
「王后,拿着留个念想吧。
「小的也是听命行事,对不住您和小殿下的地方,请您多包涵。」
我顾不得身体的疼痛,光着脚一路追到岁晚殿门口,却被鬼卒拦在殿外。
我跪在地上,哭喊着哀求萧鹤卿把孩子还给我。
可他任由我在殿外磕了两个时辰的头,始终无动于衷。
直到我看见鬼卒端着一碗汤走进殿内,我顿时浑身一片冰凉。
这一刻,我才终于明白父亲当年的话。
他舍弃掉的尊严,等他有一日翻了身,定会千倍万倍地从你身上拿回来。
我看着碗中漂浮着的肉块,仰起头癫狂地笑了。
竹青吓得泪流满面,不住地呼唤着我。
我咽下这口气,起身准备离开。
还不等我站起来,瓷碗和滚烫的汤水猛地砸在我身上。
岁晚在殿内抱怨道:
「这死人肉做的汤也敢端过来给我喝?臭得要命。」
鬼医在一旁安静地站着,一言不发。
萧鹤卿不但没有怪罪,反倒将岁晚搂进怀里,温柔地哄着:
「晚晚听话,不喝汤药,病怎么会好呢?」
岁晚拧着身子,娇嗔道:
「大王,这汤这么臭,让妾怎么喝啊,脏死了。」
鬼医见状,连忙说道:
「回夫人,其实这汤可用活人心脏代替,不仅新鲜,且效果更佳,只不过……」
萧鹤卿不耐烦道:
「只不过什么,快说!」
「只不过这地府阴气重的活人,如今除了大王和夫人就只有王后了。」
萧鹤卿点了点头,没有丝毫犹豫:
「那就叫她来,一颗心而已,如今她已不是凡人之躯,没了心也死不了。
「再说,要不是她在忘川河惺惺作态,晚晚也不会被吓到,权当她赎罪了。」
很快,我被鬼卒叫进殿内。
我顺从地接过鬼医递来的刀,没有丝毫犹豫地朝胸口捅去。
萧鹤卿大惊失色,连忙道:
「鬼医呢,还不快给王后止血!」
我面色冷淡,手起刀落,将还跳动着的心脏递给鬼医,转身便要离开。
萧鹤卿神色颤动,吩咐鬼医道:
「还不快送王后回去,若是王后出了事,我饶不了你们!」
当天晚上,我收到了司命的回信。
我换好衣服,迷晕竹青,子时刚过,我绕过鬼卒来到地府的轮回井。
萧鹤卿,这段孽缘,到此结束吧。
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年的地府,然后毫不犹豫地跳入了轮回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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